“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你在哭?”
“啊!”
“为什么?难道你现在才后悔成全了我?”
“今后你就又是一个人了,一个人背负着所有重担孤独的生存下去,一想到这个我就禁不住泪水长流。”骑士痛哭着,“请原谅我,请原谅我,亲爱的朋友,请原谅我,原谅这个不争气的人。”
“唔!”
“又睡着了啊。”
从梦中醒来,卫己擦了下口水,自嘲地笑笑,就拿起手边的公文。
“嗯?”
卫己放下笔,轻轻地触摸了下脸颊,感觉手指湿湿的,便对着窗户照了一下。“流泪了?”窗户上映出的如花似月的脸上依稀有两道泪痕。
“是做了什么样的梦啊。”
她轻声说道。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书桌上垒着的公文不减反增,她本想要继续批阅,可捻了捻手指感觉怪怪的,似乎那温热的眼泪还残留在上面,又想起梦中的那个陌生的骑士,便就作罢。
“那是谁来着?”
“啊,是叫甘明吧。”
苦思冥想着,她终于回忆起来,“是大有前途的年轻人来着,可惜死了,不然现在说不定也封王了。”
夜色至深,房中的人仍醒着。
起身推开窗,又坐下,侯爵少有的放下了手头的公文,对着夜空陷入了回忆。
如同隔世相望,那位骑士的脸、声音连同在她面前悔恨痛哭的理由都已经模糊不清,唯一还记得起的就是她与他之间曾经有那么一段故事。
“哦,我那时候才十六岁啊。”
“人真是善忘啊。”
“老师。”
卫己抓起面具覆在脸上,背靠在椅子上,随着一口气呼出放松了全身,接着就见面具缓缓地沉了下去,而她也由女身化为男相,并在同时闭上眼自言自语道:“但是又为什么,我忘不了您。”
第二天中午,卫己静极思动,吩咐左右道:“备车,我要出巡,探访民情。”
侯兴昌制止道:“圣下,此事还请三思。”
“府中甲士虽然在但供奉们都有任务在身无法与您同行,此时探访民情,实在是有些危险了,而且曹鸿巡抚和达斯克摩供奉下午就到淮阳了,您不如再等等。”
“只是在城中逛逛。”
卫己道,“你快去准备吧。”
“臣明白了。”
侯兴昌答道:“这就让人准备,请您稍事等待。”
卫己在庭中等了十多分钟,就有女仆送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便服,等换好衣物,这次出巡的伪装身份也搞定了,是沈家的嫡子沈元思。
沈元思此人体弱多病,几乎不怎么出家门,伪装他也不会被认出来,而且他的父亲沈鸿有男爵爵位,再考虑到沈家的势力,哪怕是在这淮阳都城也能算是一个小老虎了。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个身份足以威慑官吏和一些不法分子了。
卫己带着一应随从从北门出去,穿过御道,在繁华喧闹的内城游览了一阵,就往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外城区走去。
一行人越往外走,所见景色越是凋敝。
内城和外城根本是两个世界,如果说前者是繁华的花花世界,那后者就是贫苦的荒凉地域。
自去年春开始,淮阳就开始改建工程,到今天才算是进入收尾阶段。
淮阳的改建是个大工程,从开始改建至今一共拆除、翻新、改造和重新规划了全部16个区,共147个街道、38个乡和144个镇,总计动用了超过十万的亡灵农夫,三万以上的工匠和五千人左右的秘法师,耗资过千亿。
如此大手笔,效果自然是极为显著的,民众对淮阳侯及淮阳政府的支持率及信任度再攀新高。
当然,像这样庞大的工程,让官吏不贪墨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的区别只是谁贪得多谁贪得少,但官僚本来就是这种肮脏的家伙,卫己对他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毕竟,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跟曹鸿一样。
天下这么大,曹鸿有几个?就这一个限量绝版的。
官吏贪一点、拿一点,这都没问题,关键你把事情给办好了,该修的地方修好,不能偷工减料,这是底线。
办得到一切都好说,拿了也能当做看不见,可你要是事情办不好,还贪的多,还上蹿下跳的搞事情,那你就去死吧!贪官也是官,只知贪不知道官,要你何用?这般又恶又蠢的东西连当猪养的资格都没有。
道理是这样,官员大都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利欲熏心管不住自己的手。
在整个工程中,被处死的官员竟有二十三位之多!
哪怕是卫己下令让曹鸿领着督查司的吏员全力督查工程,并给曹鸿临时的军队统领权,也有很多人仗着各种关系各种搞事,逼得他不得不亲自下场,一方面给曹鸿撑腰,另一方面管一管那些曹鸿动不了的人或是自己不让曹鸿动的人。
卫己足足出巡了二十几次,且多次听取了WV的报告,甚至让个别人暴毙在了家里,这才让工程在相对尽善尽美的情况下如期进行。
卫己走在新建的却肮脏的道路上,观察着。
经过修缮,外城和以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道路交通好上不少,拿外城条件最差的贫民窟来说,它已经完成了从绝望的贫民窟到希望的贫民窟的转变。
这让卫己的心里好受不少。
过去的二十多年,这里是什么?
犯罪的滋生地和庇护所。
黑道人士的大本营、游侠的乐园,罪犯和偷渡人员的老巢,被国际通缉的邪术师的避难所,甚至是逆神邪教渗透及人员补充的主要地点。
就连狗都不愿意待在这里。
流浪狗宁可在街头饿死,也不愿到贫民窟里觅食。
这里充满了犯罪、**嫖娼和吸毒,滋生了各种社会问题,是“社会病毒”滋长的最大温床。这里环境恶劣至极,是有可能造成多种传染病肆虐城市的传染源。这里的居民贫穷、落后而且愚昧,既不正直,更不健康,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投身犯罪。
每日每夜都有人死在街上,他们的尸体经过各种加工,余下的常人无法利用的部分则被转卖给死灵法师。
时不时的,就有大量的人在不知道为什么的冲突中死去,他们的血汇聚成溪流冲刷着污秽不堪的街道,带着稀巴烂的肉块、墙壁的碎块或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流向下水道,然后就堵在那里,一直到战斗的胜利者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血池。
而现在,这里开始焕发新的生机。
黑河军的驻地被搬迁到这里,兴建了新的商业区、工业区,制定了详细的招商计划,各政府部门的办事处也建立起来。
绝望而麻木的最下层的居民有了一丝希望。
“一切都是值得的。”
卫己这样想道。
一行人走着走着,就见一个小个子的人跑过来,被侍卫拦住了。
“嘿,这位公子。”
“您也是来参加羊市的吧。”
卫己笑而不语。
那小个子见了更是兴奋,“公子且听我一言,我六子混迹这里的羊市也有七八年了,内里的门道清楚的不是一点两点,各方面的朋友也多,要是雇我做领路人保准您满载而归。”
“哦,那就带路吧,如果让我满意,报酬少不了你的。”
卫己朝左右打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取出一小袋子铜币丢给那小个子。
小个子取出一枚银币又是吹又是咬的,眼角都笑开了花。
卫己语气一寒,“但要是让我不尽兴,或是伙同外人坑了我,你也懂的。”
“唉,公子您放心,干我们这行的都是有规矩的,收了钱就绝不可能不做事,也不会接自己吃不下的单子。”
“哼哼。”
“前头带路吧。”
光天化日下,拥挤的人流穿行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奴隶市场上,买卖或是被买卖。
绝望的眼神、狰狞的脸还有冰冷的笑是这里的常客。
新奴隶的哭号声、奴隶主皮鞭的破空声、客人与商人争执的叫骂声、沾满汗水甚至血迹的钱币落入袋中的脆响是这里永远的主旋律。
在这种糟糕到极点的时代,人口的买卖已经说不上是一种值得惊奇的事情了。哪怕大部分国家的法律都禁止奴隶贸易,但在贵族、平民甚至是一些神职人员的眼中,它都是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奴隶渐渐的流不出泪水,客人也耗尽了同情。
神知道?
亦或是装作不知?
我只知道,人的尊严就在眼前,就在这畸形而丑恶的繁华里荡然无存。
卫己这样想着。
他此时脸上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带着同样以面具遮住脸的侍卫在奴隶市场中闲逛,不时问询一下摊主,就和其他所有不肯露面的客人一样,唯一不同就是每次都只问不卖。
“六子,没有更好的了吗?”
卫己眼似乎变得血红,慑人之极。
“呵呵,客人您莫着急,这不才刚开始吗?内围的货都比较娇贵,不能用粗暴的手段,所以送来要慢一点,还请您见谅。”
六子搓了搓手,干笑着说。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不满意是什么后果。”
“当然,当然。”
半个小时后,卫己跟着六子走到一个环境好上许多的地下空间。
这里的商贩的气度和货物的品貌与上面截然不同。异人、异兽、兽化人、死灵人偶、武者、贵族小姐······虽然数量上不是很多但在质量上远远凌驾于地上的奴隶市场。
“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哼,还算不错吧。”
卫己淡然地答道,眼盯着一个死灵人偶。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衣着打扮和几句对话声音上看应该是傲娇系角色的设定。
“这是哪里来的?”
“从某个死灵法师手里收购来的,听说是因为偷窃艺术品而被打死了。”
“真是可惜了。”
卫己看着死灵人偶无生气的脸,捏了捏,问道:“怎么卖?”
“70银。”
六子上前道:“诶,等等,这有些贵了吧,十六七岁的卖这么多还成,你这八九岁的东西也敢要这个价?”
“35,不能再低了。”
“30。”
“你。”
讨价还价和买卖的工作全都交给属下,卫己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看着其它的商品,但实际上,是在心里回想人偶生前故作凶狠时的样子。
这是侯爵曾经扶助过的孩子。
是个倔强、善良的孩子,她在意外中丧失双亲,又被人侵占了家产。
在那个时候,为她出头讨回一切的就是私服出巡的淮阳侯,但是日理万机的侯爵不可能也不会一直关注一个孤儿,等她想起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找不见了,而曾被侵占的家产也被人夺了去。
现在,那个孩子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作为一件没有生命的尸体出现在她的面前。
仔细想想,也许结局一开始就注定了。从那个孩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父母留下来的家产开始,一切就都注定了。
她身边都是豺狼,哪怕机缘巧合逃过一次两次却终究也难逃狼口。
淮阳侯的屠刀可以杀死一匹狼却杀不净全天下的狼。
在获救后再度陷入苦难的人,这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比如说,卫己曾费尽心思去拯救的一些走错了路的孩子。那是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在残酷的环境里艰难的生存,被迫放弃了他们年纪所特有的天真,从小就学会了怎么去骗人,怎么分散注意力从而方便下手行窃。当卫己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行窃并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震惊之余,卫己替他们摆平了苦主,又为他们在工地找了一份辛苦但在那个年龄段孩子负荷内的工作,可结果却是收到了他们因为工作太辛苦决定重操旧业最终被人活活打死的消息。
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卫己记得收到这个消息时,整整歇息了一个下午也没能缓过劲来。如果我不插手,他们是不是就能活下来?那时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就好像是充满恶意的世界悄悄地对她说道:“你什么也做不了,你最好什么也别做。”
“你能救人一时,救不得人一世。”
“你所救的人有可能会落到比原来更凄惨的下场。”
“你什么都保护不了,别说不相干的人了,就连在你身旁的亲人也保护不了,当他们毫无征兆的就突然死去的时候,你有什么办法?你能做到什么?”
坐到了帝选侯的尊位上,但还是无能为力,每当她做了什么,有了一小点的成绩就被更大的挫折打倒。
她所无法忍受的这一切,人们早已司空见惯。
从公元1916年的第一次魔灾开始,这世界就变成了地狱。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不过是火狱中的囚徒,被诸多痛苦充满。
这绝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事实。
有人说,这是个糟糕透顶的时代,恶棍肆意妄为,残缺不全的死人到处都是,活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也有人说,这是一个残缺的时代,史书上缺失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人类遗忘了太多美好的事物。
还有人说,这是一个可笑的时代,为了活着,出卖自己或他人,几乎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习惯。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可历史却开了倒车。
有学者说,人类的文明正处在倒退的边缘。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那些被扫进尘埃堆里的旧事物,被取缔的腐朽规则,又逐一复辟,它们杀回来了。
战乱连年不休,死人和疫病一同到来,野外有凶猛的野兽,城市里有比野兽还要凶恶残忍的统治者,在更远的几乎无法到达的地方有所有人的恐惧--魔物。上层人忙于权术,下层人朝不保夕的活着,无论前者后者都怀着恐惧而无法安眠。
无论在谁的眼中,都是一成不变的地狱之景。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挣扎在这样的时代,如果神不存在,如果天国不存在,活着有什么意义?所以,人们坚信着神。
买下了死灵人偶后一行人继续在地下市场闲逛。
六子确实是个老练的路引。
这地下市场的门道多,如果没有熟悉的人,逛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去那边看看。”
逛了一会儿,卫己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一个让她有些在意的奴隶便走了过去。那奴隶处在一堆奴隶里,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件轻纱似的薄衣服。卫己走过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
说来也是奇怪,这女子面对她的时候,和对其他人不同。
她就好像是被电打了一样,抬起头瞪大了双眼,呆呆的望着卫己。
犯了癔症吗?
周边人都皱着眉后撤了一步。
女子梦呓似的呼喊,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她拽了拽锁链,仿佛是要向前爬,往卫己的方向爬去,但是又怎么拽得动,只能留在原地。
“眼神不错。”
卫己拽了拽奴隶女子的头发,看着她露出痛苦的表情,问商贩道:“怎么卖?”面具下传出的声音邪魅又轻佻,将一个对这个奴隶略微有些兴趣但又不是那么感兴趣的纨绔子弟的扮演得活灵活现。
“50银!?”
六子跳出来,大喊道:“一个哑巴也敢要这个价,你抢钱啊!”
“不能这么说啊,我跟你说,这个奴隶绝对物超所值······”商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与六子争辩着。
卫己与女子对视着。
女子黑色的眼眸里是空空如也的,没有感情流露,没有自我在里面。
那似乎是虚无、又似乎是死亡的空洞。
女子的眼神是绝望的眼神但没有麻木。她清楚的看出这一点,在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的同时,又有些怀念,就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却截然不同的的什么。
“我绝对没有见过她,而她在这以前也绝对没有见过我。”
随着无声的交流的深入,卫己渐渐的确认了这一点。
六子和商人的争辩到了尾声但还没结束。
卫己看了下时间,想道:“差不多了。”
地下市场入口处传来骚乱,有军队杀气腾腾的进来,同地下市场的收尾交战起来。方才还从容不迫的商贩和客人们一下子焦急起来,四处乱跑着寻找从地下世界出去的密道。跟六子争辩的那个商人连摊位都不要了,一转身就钻到人群里跑没影了。六子咬咬牙,拿起摊位旁边的斧子劈断了锁链,拽着女子起来,交到卫己手中,急道:“公子,官军来了!”
“守卫挡不了多久的,我们快走吧,有一条密道,从那边······”
“拿下。”
卫己一声令下,左右就上前擒住了六子。
“公子!您干什么,快来不及了。”
六子挣扎着喊道。
“古之圣贤有云,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君子对禽兽尚且如此,何况是与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呢?如果人人都是君子,这世界也许就更美好一点,可世上又有几个君子?”
侍卫们伙同另外一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结成防御性的军阵将卫己护在正中心。
“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六子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君子能忍受严酷、黑暗的环境而不作恶,而小人不行,他们一有机会一有能力就开始作恶。”
近处,人们四处逃窜。不远处,有两方人正在交战。
那些地下市场的私军由于装备、训练等各方面素质都及不上正规军很快就被杀得片甲不留。溃散的游兵散勇在场中奔逃将更多的人卷入到了战斗当中去。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四处煽风点火,致使场面越发的混乱。
但不管场面怎么混乱,卫己所在军阵都坚若磐石,丝毫不被动摇。
流水一样的慌忙的人群被铁打的军阵分散开,当中不少人顺势就托庇在军阵中。对此,卫己理都不理,只是看向身边的一个侍卫道:“不幸的是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小人。”
“但君子还是要做君子的,你说呢?兴昌。”
“诚如圣下所言。”
就如六子判断的那样,交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奴隶市场只短短十多分钟就被血腥镇压了。
好笑的是,在大部分人都明白卫己和官军是一伙的并选择了沉默的时候还有的人看不清局面,一脸高高在上的要求他指挥属下与官军作战,为他们争取逃跑和转移资产的时间。
那副颐指气使,旁若无人的傲慢模样差点没让侯兴昌笑出声来。
“邓昊,你还是住嘴吧!”
说着,侯兴昌抓住带头的男子,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肚腹上,让其跪了下去,又一挥手让人把跟着闹事的人全部绑起来。
那叫邓昊的男子一边反抗一边叫嚣着:“你怎么···唔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邓昊被侍卫狠狠地踢了几脚后还不老实,一直到他看到刚才跟着自己的所有人都被捆缚了起来,一人嘴里塞了一块布,但凡有反抗的都被赏了一记狠的,半天都直不起腰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
面前的人好像是不会管他和他朋友的家世的。
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时,官军中领头的那位带着两个亲卫走过来,对着卫己单膝跪下,大声道:“幸不辱使命,贼首无一走脱,尽数被擒,军中负伤者三,无有亡者,请圣下指示。”
“很好。”
卫己点点头,大声道:“去,把我的子民集中起来,我有话要说。”
“是!”
等那位统领离开后,侯兴昌小声的请示道:“圣下,这位小姐怎么办?”
“既然她什么都没有了,那就先带回侯府吧。”
“明白了。”
昔日的奴隶主被关押在地下,昔日的奴隶们则被集中在地上一个高台的下方,卫己就站在那上面。
一些记者站在奴隶中间。
她看着下面乌泱泱一大帮子人,揭下面具道:“孤乃淮阳侯卫己。”
“孤受命于天,王淮阳,为百姓父母。孤自即位以来夙夜忧叹,常恐托付不效,有伤圣明,是故,孤战战兢兢以至于今日,幸不辱命,屡有薄功。孤自以为得计,尝心怀满意,然未察患于眼前,使尔等受今日之祸,这是孤之过也,是孤之罪也。”
“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了。”
说着,她朝着台下,深深俯下身。
“现在,孤以这片土地最高统治者的名义,再次宣布,你们被释放了,并在此做出保证:你们作为自由民的权益一定会得到保障。你们所受的冤屈也必将一一清算。”
沉默被零碎的哭喊撕碎。
在如雷鸣般的欢呼中,淮阳侯缓缓走下台去。
侯兴昌道:“圣下!”
“走吧,回去吧,孤的巡抚和供奉也应该快到了。”
她的脸上没有欢欣,仍旧如常。
在离开前,卫己对黑水军统领卫承吩咐了一句,“此中事务都交由督查司与司法院全权处置,尔等自当听令,不可怠慢。”
“是。”
从奴隶市场离开,当卫己看到他的司机的时候,他正端着一碗姜汤,一脸的苦涩,一会儿拿起一会儿放下,鼓捣了半天才受罪似的喝了下去。
“怎么了,现在知道后悔了?”
她走过去打趣道。
“您就别说了,这破车根本就是在蓄意报复我,绝对是这样的,这次要比上次苦上三倍!三倍啊三倍。”
鲁才捷抱怨道。
“哼哼,那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侯兴昌在一旁面带笑意的看着。
卫己的手抚过影月49号光滑的表面,顺着流线型的车身一路往前,对它道:“这次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步行回去,再在城里逛逛。”
“这、这······”
鲁才捷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答了。
“这是命令。”
“是。”
鲁才捷一个人坐上车,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他实在是不知道回府之后该怎么说,总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那位总是面无表情的尤菲米亚女仆长给活拆了。
“把这个也带回去,暂时不需要它了。”
卫己招呼鲁才捷打开车窗,从脸上揭下一个面具,扔了进去。
“好歹也是个神器,您倒是小心······”
从伪装的男身回复女相,她用女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了,上次你因为诅咒开着车自杀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但是你要记住,没有下一次,懂吗?”
鲁才捷一噎,“我保证绝不再犯。”
“把她带回去,告诉尤菲米亚,暂且安置在我的房间就行。”
“是。”
“那就这样,你走吧。”
卫己的衣服都是中性化的服饰,男女皆可穿的那种,所以即使恢复了原身也不会显得怪异。
她同侍卫们一起走在大街上,就像是哪里的贵族小姐出游一样。
这是最近才发生的变化,在以前卫己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除了侯府核心圈子的一小部分人及她的亲友外没有人能见到她的真容,也不是要故意隐瞒,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以男身行动最方便而已。
而且对上层人士来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民间一直有着关于她性别的争论,但可笑的是,像这种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问她。
那些人自顾自的分成很多个派系,每个派系都有一套自己的说法和证据,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哪怕她出面澄清,那些人也经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那些人也就是打嘴炮而已。
无论是男是女,对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实际影响。
所以,她最后也就置之不理了。
到今天,权势地位到了她如今的地步,很多事情就无须再顾忌。就算是这社会不允许女人登位又如何?
如果有这样的规矩,她就改了它!
淮阳海军兵力三十七万,编有五个舰队,既雾海第一舰队、雾海第三舰队、蓝湾第第二舰队,红海第五舰队,冰洋第四舰队。
淮阳陆军兵力五十万人,编有三个方面军、四个集团军司令部、十三个作战师(两个装甲师、五个机械化师、三个山地师、一个轻步兵师、一个空中突击师、一个空降师)、五个航空旅、六个炮兵旅、三个重装甲骑兵团、一个秘法团、七个“厄里斯”和两个“复仇者”防空导弹营、三个独立骑士营和一个封魔特殊部队。
淮阳空军兵力三十八万人,编有空中作战司令部和空中机动司令部。空中作战司令部辖六个航空队(其中一个为洲际弹道导弹航空队)、二十四个飞行联队。空中机动司令部辖三个航空队、十三个个飞行联队。
孤即国家。
军队宣誓效忠国家。
就凭这在列侯中也首屈一指的强大力量,她有推翻一切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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